第一章 阴暗囚笼
一、
一阵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,似有一双手扼住了咽喉,随后将我拉出深层意识的海洋。意识渐渐从模糊遁入清晰,伴随着阵阵耳鸣,我的双眼猛地睁开。
『 好疼!!』左手曾遭利器划伤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感让我不由得大叫起来。
『狗崽子!他妈的给老子安静点!!』 一声充满怒气的咒骂从耳后传来。
我循声向后望去,没等反应过来,便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,就被打倒在地。我吃力地用右臂将身体撑起,余光瞥见一个身着兽皮轻甲,腰间佩着一把弯刀的大胡子拉碴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,嘴里似在不停咒骂。
我将头转向男人,用同样的眼神怒视着他。
『谁给你的狗胆?!敢这么盯着老子?!!』我的行为似乎惹怒了男人,他眉头微皱,开始大骂起来。
随后,男人不屑地咂了下嘴,将身体凑近,一把抓住我的头发,又一记重拳,将我打翻。但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他又提起一只脚,狠狠地踹向我的腹部。
剧烈的疼痛几乎使我再次失去意识,我不由得蜷缩起身体,以求在这场殴打中得到一丝保护。
『停下!欧文,你个暴脾气,别忘了我们的任务!!』只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呵斥声。
『当然,只是替弗朗明戈大人教训教训这个恼人的小畜生而已』那个叫做欧文的男人停下了动作 ,露出不爽的表情,转而走向他的同伴。
当然,临走前他也没忘记在我的身上吐一口唾沫。
该死的奴隶贩子。
我心里默默咒骂着,忍着疼痛,又一次用右手支撑起自己,接着窝在这座阴森石制监牢的一角。慢慢地,我合上了疲惫的双眼,开始回忆起自己的遭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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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
我的名字是瑞贝尔。
我没有姓氏,甚至从一开始,连瑞贝尔这个名字也不曾拥有。
一直以来抚养我的桑切斯大叔赐予了我这个名字,桑切斯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,这个名字,代表着反叛者。
桑切斯和我都是为躲避王国内乱的流民。桑切斯曾是王国的士兵,但他从未跟我提起过他的过往,每当我想过问此事时,他总会微笑着一笔带过。我与桑切斯不同,叛乱时期的时候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婴儿,桑切斯在硝烟中将当时被埋在废墟下的我救起,一直抚养着我,直到一年前的那晚。
强盗们袭击了我们的营地,烧毁了我们的帐篷,杀死了许多我们的人,打晕掳走了许多孩子,也包括我。桑切斯不敌,被强盗们砍伤,奄奄一息,被落在了营地的废墟中。
自我开始记事时,桑切斯就陪伴在我的身边,这个喜欢朗姆酒和荞麦饼,吊儿郎当,总是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从未与我分开。虽然我们只是千百萍踪漂泊,归去无岸的流浪者之一,但桑切斯总是兴致勃勃向我描绘他的伟大宏图——在远离纷争的偏远地方安家,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土地。我也曾以为那段时光永远不会结束,桑切斯会一直陪伴着我,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。
幸福不会永远地驻足,不幸往往会接踵而至。
被掳走的我们几经周折,最后被一个名叫弗朗明戈的奴隶贩子接手。我们一边日复一日做着繁重的劳动工作,吃着坚硬的黑面包,一边等待一些贵族老爷们将我们买走。
遭到殴打已是家常便饭,蜗居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石制监牢里,伸手抓不住一丝名为希望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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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再次睁开眼的时候,不知过去了多久。我转头看向门口,发现守卫依着栏杆坐在地上打着呼噜,似乎已经睡熟了。
好机会。
我心中默默浮现出一个计划。
看守们都会随身携带牢笼,以及对应囚徒们的镣铐的钥匙。而这串钥匙,正在守卫的腰间,闪闪发亮着。
我艰难地站起身来,脚步放缓,试着接近守卫。灯火灰暗的地下囚笼中一片寂静,我的心脏也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着。
『噗通 噗通』
我的耳中似乎容不下除了心脏跳动以外的任何声音了。
『噗通 噗通』
心脏似乎失去了平时的规律,杂乱且快速地跳动着。
一滴冷汗从我的脸颊滑落,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。眼看距离守卫越来越近,就在即将得手时,意外发生了。
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我的右腿,一瞬间我竟失去平衡,重重地摔倒在地,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。
『该死!』我小声嘟囔着。
这时,我才注意到右脚上的脚镣。现在这个位置,已经是我所能活动的最大范围了。所幸守卫并没有被响动惊醒,而是翻了翻身,直接躺在了地上。
我长舒了一口气,但麻烦事又出现了。守卫位置的移动让我更加难接触到钥匙,而且有着脚镣的我根本不能向前再移动半步。
我的内心愈发焦急,思绪逐渐混乱起来,但无谓的焦急只会使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。
我深吸一口气,准备做最后的尝试。
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称作魔法的神秘力量,这种力量十分的强大,人们通过使用法术,能做到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,比如隔空取物。
『魔法给人们带来了便利,也带来了战争与灾祸』桑切斯大叔曾这么说过。
而现在,我正要尝试去使用这股力量。
虽然我从未使用过法术,也不知晓我是否拥有桑切斯那本破烂的《法术基础全解》上所说的适应性,但事已至此,也只能放手一搏了。
我向前伸出右手,张开手掌,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串钥匙上面。
『Attrape.』我默念着这段咒语。
快动啊。
快动起来啊。
我的心中不断地浮现出这几个字。可那串钥匙似乎并没有开始移动,甚至连将要移动的征兆都没有。
我失败了。我可能并没有所谓的魔法的适应性与才能,妄想着使用这股力量逃出困境的我,或许才是那个天真的白痴。
但我不甘心。
我不甘心就这样失败,就这样成为一件任人摆布的物件,继续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度过我的余生。
我再次尝试着深呼吸,将我的情绪稳定下来,接着闭上眼,更加地集中精力。
『Attrape.』
只听见一股金属碰撞声。
我睁开眼,发现那串钥匙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手托起,缓缓地向我飘来。
我更加集中了注意力。只见那串钥匙猛地加速,飞到了我的手中。
成功了!
来不及品尝成功的喜悦,我迅速地打开了我右脚的镣铐,接着打开了监牢的大门,恨不得立马逃出这里。
终于可以逃出去了,终于……
我暗想着,跑过地牢走廊的转角,却不料撞到了一堵墙。我跌倒在地,恍惚间向上望去,面前的轮廓愈发清晰。
不对。
那并不是墙。
出现在我眼前的,是个强壮的男人。
那男人正是奴隶贩子弗朗明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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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
什……什么?!
我抬头望向这个男人,而男人正用他那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我。我的双腿不停地发颤,呼吸变得急促,我的大脑正不断地浮现这一个念头——
跑。
我迅速转身爬起,朝着相反方向跑去。
『可恶,可恶。』我狠狠地咒骂着。
『偏偏在这种时候,可恶!』我边奋力奔跑着边叫道。
奔跑的同时我向后望去,却只看见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。
弗朗明戈消失了。
『甩,甩掉了吗……』我停下脚步,大喘着粗气说道。
地牢内燃烧的柴火劈啪作响,老旧失修的铁牢上的铁棍脱落,发出刺耳的声音,走廊深处则是一片黑暗,像一张大口,等待着将我吞没。
『喂,小子。』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我不自主地颤栗起来,缓缓转身,面向弗朗明戈。
『我……我……』我支吾着,口中竟吐不出一句话来。
我的瞳孔不停地发颤,恐惧使得我的双腿发力不能,一时间只能立在原地。
监牢里的大家都知道弗朗明戈是个冷漠无情的人,他的眼神冰冷,似乎随时都会将他望向的人冻住一般。大家都知道被这样的人盯上可不是件好事,连守卫也知道如此。
我大概得交代在这个鬼地方了吧。
不出所料,瞬间,一记重拳砸在我的脸上,巨大的力量将我打飞数尺,撞到了一边的石墙上。
『好疼!!』我不由得大叫起来。
我瘫倒在地上,几乎快失去意识,只看见弗朗明戈正缓步向我走来。
我忽然看见了弗朗明戈身后的铁棍。
『至少,在这之前……』我伸出了右手。
『Attrape.』
铁棍猛地飞出,穿透了弗朗明戈的右臂。
但我只看见了弗朗明戈脸上的喜悦。
『失败了吗……』我无力地念道,声音小的可怜,顿时眼前一片漆黑,失去了意识。
待我睁开眼时,我又见到了桑切斯大叔,见到了他那被野狼蚕食变得破败不堪的躯体。我缓缓走近,周围慢慢浮现出那天的惨状。尘烟中混杂着血腥味,耳边萦绕着人们的尖叫,火焰肆意舞动着,要将周遭的一切包裹,接着吞食殆尽。
我跪下来,伏在桑切斯的尸体上,小声啜泣着,不经意间侧身望向桑切斯的面庞。
忽然,尸体的眼皮睁开,死死地盯着我。
我猛地惊醒,却见到了与平日不同的景色。
『陌生的……天花板呢……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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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
我正躺在一张木制板床上,看见眼前的景色,显得有些茫然。
我试着去回想起发生了什么,但头却不停地疼痛,无奈之下,我只好放弃回忆。侧过身来,我突然发现一个黑发女孩,正躺在床前。
我惊叫着站了起来,表情变得十分扭曲。女孩不忙不乱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我。
『那,那个……』我刚想开口,却被她打断。
『啊,你醒了啊,早』说完,她嘴角上扬,对着我微微一笑。
『请问这里是?』我试探性地问到。
『当然是我家啊,不是显而易见的吗?』女孩有点赌气地回答道。
『那,那个……』
『还没问过你名字呢,你叫什么?』女孩又打断了我的话。
『瑞贝尔。』我小声地回答道
『听不见,再说一遍!』女孩对我叫到,眼中似乎满是对我的不满。
『我叫瑞贝尔。』我捋了捋嗓子,大声答到。
『你的姓氏呢?』女孩追问道。
『没,没有。』我低下头,缓声答道。
『无事无事,咋俩以后就是兄弟了,以后你就叫瑞贝尔·阿布尔开克了!怎样?!』女孩睁大了她那充满着兴奋的眼睛,就差在脸上写上个“激动”两个大字了。
『对了,还没有请教你的名……』
『苔丝,我的名字是苔丝·阿布尔开克,给我记好了!』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不可一世地回答道。
『那么,苔丝小姐……』还没等我说完,苔丝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,用十分冰冷的眼神望向我,眼神变得黯淡起来。
气氛尴尬到了冰点。
『喂,你小子,刚才说了什么?』苔丝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质问着我。
『那,那个,苔丝小姐?!』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到,有些不知所措。
『啊……我就知道……』苔丝的身旁似乎扬起了黑雾。
随后,她站了起来,一把抓住我的领口,把我摁在墙上。
『给我听好了,接下来的事我只说一遍』她的语气平淡,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。
『我,苔丝,苔丝·阿布尔开克,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。』
『什……什么?!!』我僵在原地,双颊止不住地发烫,一瞬间涨红了脸,像个熟透了的苹果。
我停止了思考。
一阵推门声打破了现状,一个着装得体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。
眼前的男人我再熟悉不过了,正是弗朗明戈。
『发生了什么?』男人面无表情,淡淡地问道。
『没,无事发生。』苔丝收起了刚才的架势,变得有些拘谨。
弗朗明戈又转头看向我,以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,接着,缓缓露出了笑容。
『这张脸,看了这么多遍,总像是在哪里见过。』
『无妨,本想过去逮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,没成想捡了个大便宜。』弗朗明戈收起了笑容,神情变得严肃起来。
大便宜?是指我吗?
我的脑中充满了疑问,想着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胡话。
弗朗明戈找了个椅子坐下,脱下正装的外套,解开衬衣,露出一条缠满绷带的手臂。一旁的苔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我的脑袋隐隐作痛,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,刺激着每一根神经。我回想起来了。
是我做的。那条手臂,正是我弄伤的。
『看看你做的好事,差一点废了我的一条胳膊。』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冰冷,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呈上我的罪状一样。
『等等……』一旁的苔丝想接上话,却被弗朗明戈一个眼色吓退。
『你与那些不会法术的蠢材不同,小子』弗朗明戈继续说道。
『像你这样的好料能为我换取一大笔的财富,而那些蠢材们却只能换来几个破烂的银币。』
『以及,这张脸。』弗朗明戈凑了过来,用另一只手挑起我的脸,坏笑着。
我的身体不敢移动半分,生怕会惹怒面前的男人。
但弗朗明戈停下了举动,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物,站起身来,收敛住笑容,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:
『苔丝,给他挑件衣服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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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
苔丝给我挑了件干净的衬衫,以及一件黑色的旧外套。虽然不太合身,但也只能将就着用了。随后,苔丝将我领到了楼下,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。
我将前面的不快抛之脑后,开始享用起美食来。
到底,有多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早餐了呢……
我一边大快朵颐,一边与苔丝闲聊起来:
『苔丝小……小哥』
『怎么,想问些什么?』
『有点好奇,不过我还是想问问。』
『苔丝……你和弗朗明戈是什么关系?』
『噢,他是我父亲。』
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面对着苔丝。我不敢相信弗朗明戈与苔丝两人竟然是父子关系。
『当,当真?』我咽了咽口中的食物,再次确认道。
『还能有假不成?!』顿时,苔丝的眼神变得冰冷,语气似与弗朗明戈一致。
在某种方面上,两人确实有着惊人的相似处。
『大可放心,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。』苔丝嘴角上扬。
『我可和那个恶人不同』接着他望向我,淡淡地说道。
我能切实感受到他的心情,他所说的话语没有半点虚伪。
『所以,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?』
『我……』我有点犹豫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『你愿意成为我坚实的后盾吗?即便我是那个弗朗明戈的儿子?』苔丝的眼中充满了期待。
回忆中,桑切斯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。
『我愿意,我以瑞贝尔·阿布尔开克之名向你保证,我将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。』我坚定了我的意志,目视着苔丝。
苔丝让我想起了桑切斯,那个为了好友,可以付出所有的桑切斯。
『那么,我也将以苔丝·阿布尔开克之名向你许诺,我将是你永远的最坚实的后盾』苔丝向我微笑着许诺。
〖数月后〗
早晨醒来时,苔丝的表情充满着凝重。
我曾想询问,但得到的只是沉默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。
弗朗明戈穿着正式,出现在了门前,随后用着一贯的冷淡语气说道:
『有个大人物想要见见你。』
我随着苔丝缓步下楼,只看见门前站着一个黑袍男人。
弗朗明戈与黑袍男人交换了一个眼色,随后,黑袍男人走上前来,掀开了他的兜帽,低头打量着我。
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,随后,便开口说道:
『记住,孩子。』
『从今往后,你将抛弃你原有的身份。』
『作为黑利戈兰·毕舍普,成为我的棋子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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